之前那個好漂亮、好可愛卻滿嘴蛀牙的中國小女孩，
在我試圖跟政府健康保險 Medicaid 的人聯絡了好一陣子，
把所有書面的表格全部處理完之後，
她的手術總算排在今天上午了！
這一次全身麻醉把該拔的牙跟該補的牙一次做完，
小女生也完全沒有感覺、沒有痛楚，
除了省時間之外，也免去了小孩子從小就在心裡留下烙印而討厭或害怕牙醫的風險。
手術本身是十一點，病人跟家屬應該是九點半要到，
我早上的課要到十點才下課，
有想過要不要為了這個手術翹掉 endo 那堂的後半截，
後來覺得反正一開始也只是簽一簽同意書而已嘛～
小兒科裡的外科手術部好難找，
繞來繞去的，才好不容易找到就在小兒加護病房旁邊的小兒外科，
我們學校附設醫院的兒童醫院好像是全美數一數二有名的，所以規模還真不小，
光是等候跟恢復室的病床就至少二十床吧！
我一進去就看到很多家屬一臉肅殺、緊張的要命的樣子，
我還覺得很好笑，
雖然是全身麻醉，可是補牙就是補牙，
很難有什麼真的生命危險，幹嘛那麼緊張ㄚ？
一直到後來那邊的護士一直叫我是「牙科的人」，
我才意識到原來這個外科是所有小兒科手術的部門，
牙科只是其中一種，所以也是會有其他科的手術的。
好險我沒有為了這手術翹課！
媽媽跟小女孩到十點四十才出現！ 
她們上次的 appointment 也是遲到，
當然我是沒差啦～反正又不是我要看她們，
可是凡是同一行的，最討厭的就是病人遲到ㄚ，
因為遲到除了我得等你之外，那我之後的病人咧？
她們姍姍來遲之後，就是一連串的事前準備工作，
什麼量體重啦～問病史啦～換病人服啦～簽同意書啦～
這個手術是由小兒外科醫生做全身麻醉，
再由小兒牙科的住院醫師補牙，
麻醉師有兩個，小兒牙科住院醫師又是兩個，
護士有三個，再加上不時進來監督的主治醫師，
這一個手術真的好大陣仗！
難怪要是政府的健康保險沒有給付的話，
不是人人都有能力負擔這種手術牙齒治療的。
在場的工作人員都對於我的存在感到很有興趣，
我從一開始手術同意書的時候就開始翻譯，
到後來小孩要推進手術室了，媽媽不能跟，
我就一直安慰媽媽說一切都沒問題的讓她放心，
還一面要安慰已經準備放聲大哭的小女孩。
這個媽媽也很好笑，安慰小女孩說大姊姊（我啦）會一直陪著她，
而且媽媽也不會走，還下重本的掏出錢包，
整個皮夾塞給小女生，說媽媽沒錢沒駕照，怎麼會離開咧？
噗嗤～ 三歲小孩就懂這些了喔？
說也奇怪，錢包給她之後，小女孩就不哭了.... 
進了手術室要先給小孩聞類似笑氣的東西讓她放鬆，
這時候她的眼睛咕溜咕溜的轉、愣愣的，
好像無法決定她是應該感到害怕開始哭還是開始掙扎。
其實躺在手術室中間，天花板上就是那種手術房的大圓燈，
周圍圍了八、九個她不認識的大人，
這個小女生也真的很勇敢呢！
這時講話好細聲細氣、真不愧是小兒外科醫生的麻醉師突然問我說：
「ㄟ？你會唱歌嗎？唱兩首兒歌來聽聽～」
哎？ 
我腦海裡第一首想到的是《一閃一閃亮晶晶》，
後來硬是擠出....《兩隻老虎》....
兩隻老虎 兩隻老虎 跑的快 跑的快
一隻沒有眼睛 一隻沒有尾巴
真奇怪 真奇怪
ㄟ？還沒暈.....
奇怪的不是老虎，奇怪的是我吧！
我在冰冷冷的手術室裡當著大家的面邊拍手打拍子邊唱中文兒歌，
慘的是小女生根本沒在聽ㄚ！ 
麻醉師看小女生眼神開始有點渙散，
就要我再講點什麼話讓她更放鬆一點，
「你會不會講笑話？講點笑話來聽聽！」
哎！講笑話？唱歌又講笑話，
開同樂會嗎？那要不要表演魔術咧？
我很努力的想我所有知道的笑話，
不是冷笑話就是黃色笑話，
三歲小孩的笑話是哪一種啦？ 
最後好險在我想到之前她就頭一歪的暈過去了。
小孩全身麻醉果真一切簡單方便很多，
二十顆乳牙裡面幾乎每顆都需要治療，
把該拔的牙拔掉，把該補的牙補好，
病人沒感覺也完全沒有什麼合作不合作的問題。
我還算滿注意整個過程的，
沒多久就知道正在 work 的住院醫師下一步會需要什麼器械，
另一個住院醫師就傻傻的幫忙 suction 而已。
我是學到了不少東西啦，
可是因為他們時間已經落後了，
所以完全沒有讓我做任何 procedure 的意思。
我站在那邊要看到東西必須上半身是歪的，
呆呆站著兩個小時腰都要斷掉了，
而且不知道那個手術手套是不是太緊到限制了血液循環，
到手術快結束的時候好不舒服。
這段時間對這件事投入了很多時間心血，
最後卻只能呆呆站在旁邊看，
一開始又餓又累的很不爽，
後來想一想，就當做好事吧！
本來這個手術就不應該輪到我的，
也還是有學到東西，
而且這個小病人從一開始看到我都害羞的不看我，
到現在會嚷嚷著叫我去她們家玩，
病人的媽媽也是一直拉著我要請我吃中飯或是請我到他們家開的餐廳吃東西。
有這些收獲也很值得開心了！
只是ㄚ～
我已經好～多～年～都沒有唱過《兩隻老虎》了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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